韩流!韩国文化输出为何如此成功

“韩流”是韩国流行文化的一个统称,用于指代韩国文化和流行文化的迅猛发展和广泛影响力,涵盖从音乐、电影、电视剧、时尚到网络游戏和韩国料理等方方面面。作为韩国“软实力”的一种体现,韩流首先传播到中国和日本,然后是东南亚和世界各地的多个国家,持续至今,影响力依然不减当年。软实力是哈佛政治学家约瑟夫·奈(Joseph Nye)在1990年发明的一个流行术语,指的是一个国家通过其形象而非武力所产生的无形力量。

自1999年初以来,韩流已成为亚洲最大的文化现象之一。它所产生的效应无疑是巨大的:2004年,韩流为韩国GDP贡献了0.2%,约为18.7亿美元;2018年,韩流为韩国经济贡献了95亿美元;2019年,韩流为韩国经济创造了123亿美元。

 

起源

媒体将韩流的起源归因于1999年发行的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同年发行的《生死谍变》在东南亚国家/地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随后是2000年风靡亚洲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紧随其后的是2001年的电影《我的野蛮女友》和2004年的《冬季恋歌》。

 

以上这些仅仅是韩流的表象,而真正推动韩流发展的,主要是以下五大因素:

取消出国旅行禁令

韩国政府在1990年代初决定取消对韩国人的出国旅行禁令。这为许多韩国人走进西方世界(主要是美国和欧洲)铺平了道路。年轻人在这些国家接受教育,在欧美国家知名公司工作,这其中有很多人于1990年代后期返回韩国。这些受过西方教育的韩国人带回了新的商业视角,包括对艺术、电影和音乐的鉴赏角度和表达方式。

 

韩国财阀重组

在禁令解除的同时,亚洲(和韩国)正经历着1997—1998年间发生的严重金融危机。1997年12月,韩国政府从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获得了970亿美元的贷款。他们最终只用了195亿美元,并于2001年偿还了贷款。当时,国内采取的所有政策措施都以偿还贷款为目的,并且迅速让经济回到了正轨。

危机的最大后果之一是对韩国财阀的影响。财阀是高度多元化的企业集团,几乎把持着韩国从芯片到造船的所有经济领域。亚洲金融危机迫使这些财阀通过剥离许多业务部门,并专注于核心竞争力来重组其业务模式。这反过来又在内部打开了市场,并为其他小规模的参与者提供了巨大的机会来涉足各种业务,更多本土的企业家从中脱颖而出。

 

废除审查

1996年,韩国法院废除了电影审查制度。这一举动为充满活力的年轻一代提供了巨大的创作机遇,使其可以通过电影等艺术载体勇于表达。此后涌现了越来越多具有国际影响力和知名度的电影人。韩国电影一路高歌猛进,每年都有不少叫好叫座的电影诞生,在亚洲乃至全世界大放光芒。

 

重视品牌建设

随着人们对质量、设计、营销和品牌的日益重视,1990年代中期,韩国的一些主要商业巨头如三星和LG都开启了打造品牌之旅。加大产品研发力度,重视品牌建设,向全球市场推送优质产品是韩国全社会的共识。而流行文化会成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重要出口产品,对重新塑造韩国的品牌形象功不可没。

 

加强对基础设施的关注

韩国政府一直并且正在花费大量资金来发展高科技互联网基础设施,让人们从全球的链接中获益。除此之外,韩国还是全球为数不多的面向初创企业投资的国家之一。2012年,韩国所有风投资金中,政府投入的资金占25%以上,其中有三分之一用于娱乐业。

 

韩流的成长

自1999年起,韩流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浮出水面以来,一直呈指数级增长。但是,这一现象的出现并非完全是自发的和计划外的。上述五个主要因素对韩国的文化环境产生了巨大影响,促进了韩流的诞生。所有主要利益相关者都对韩流的发展和普及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韩国品牌日益受欢迎:就像1960年代和1970年代日本对美国品牌所做的一样,韩国在建立品牌形象上不遗余力。三星和LG在世界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Interbrand最近发布的2019年度全球100大品牌排名中,三星以611亿美元的品牌价值名列第六。LG已从廉价产品制造商转变为声誉卓著的世界级品牌。现代和起亚正在汽车行业掀起一场类似的革命。爱茉莉太平洋(AmorePacific)作为韩国最大的美容公司,在《女装日报》(WWD)的全球十大美容公司中排名第七。

 

品牌整体质量提高

韩国品牌的突出,离不开优质、先进的设计以及产品和服务的上乘。这点体现在对提高产品质量的研发投入上。作为韩流主要形式的电影、音乐、戏剧等娱乐产品,在质量水准上表现出色,尤其是韩国出品的电影,制作水准已经可以和好莱坞平起平坐。

随着韩国影片质量的提升,韩国制片人也能够从其他国家(例如日本)获得电影制作的资金。《寄生虫》成为第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并包揽其他三项大奖的非英语电影,再次证明了韩流文化下的娱乐产品已获得国际上的认可。

除电影外,过去十年来,韩国流行音乐也直线上升。Big Bang,Super Junior,PSY,Girls’s Generation,这四支最受欢迎的韩国音乐乐队在全球累计销售超过2.38亿张唱片。如今,至少有115个活跃的K-pop音乐团体在线上演出,其中有92个在2010年或以后首次亮相。根据韩国基金会Korean Foundation的一份报告,2019年在113个国家/地区有8,900万韩流粉丝。其中,亚洲和大洋洲有7,000万以上的人,美洲1,180万,欧洲660万。这充分说明了过去15年间韩国流行音乐在全球范围内的爆炸式普及和传播。

电影、音乐和戏剧的数量和质量的增加让韩流得以保持蓬勃发展。

 

有效管理所有触点

尽管多种因素促进了韩流的诞生和发展,但其驱动力之一是对所有相关触点进行谨慎而有效的管理。电影的相关组织、音乐公司、游戏公司、韩国财阀和韩国政府都为此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目标一致。大型活动如2018年平昌冬季奥运会和冬季残奥会,也帮助建立了韩国的积极形象。所有这些参与者都确保在各自的领域和媒介中塑造韩国文化独特的一面。此外,从上各个层面最大化利用名人效应,推动韩流的传播。

 

政府的持续支持

韩国文化部专门辟出一个部门研究韩国流行音乐、时尚、大众娱乐、漫画、卡通和其他主要产品。该部门与其他三个部门一起合称文化内容办。它的预算高达55亿美元,目的是通过文化输出发展该国的文化产业,促进本国经济增长。此外,韩国政府拿出10亿美元投资基金中的20-30%,用于培育和输出流行文化。在这笔资金中,其余的投入来自投资银行和私人公司,统一交给韩国风险投资公司管理。

管理韩流的策略之一是对目标受众进行细致研究,这些受众主要来自其他的亚洲国家。韩国政府及其部门密切关注着这些亚洲国家和文化,以了解哪种韩流产品会在不同市场上可能获得巨大成功。可以说,没有谁能比韩国人更了解这些市场。

此外,韩国政府还在境外其他地区,通过举办各种展示韩国产品的文化节,开展公关活动来宣传韩国文化的独特性,创造一个非常有利的环境间接支持娱乐业的发展。截至2020年8月,韩国文化和信息服务局已在非洲、亚太地区、欧洲和美洲的28个国家建立了32个韩国文化中心推广韩流。

 

韩流的溢出效应

随着韩剧的风靡,人们的关注点似乎已转移到韩国价值观、社会议题和情感层面。这也给了韩国一个很好的机会,从政治、经济到文化等领域获益。

缓解国际局势

从电影、音乐和电视剧中走出的明星,风靡整个东南亚地区(包括日本、中国、新加坡和越南等地)甚至欧美,在全球收获了数百万粉丝,这极大地增强了韩国人的民族自信心。从政治层面上来讲,这也帮助缓解了国际间的紧张局势,一些访问韩国的政要甚至也是追星族中的一员,会亲自接见心仪的韩国明星。韩流成为缓解国与国之间关系的粘合剂。

 

促进韩国旅游业

韩流对推动韩国旅游业的发展功不可没,重新定位了韩国在世界上的国家形象。随着电影、音乐和电视剧的流行,人们纷纷涌入韩国,游玩探访,体验韩国文化。韩国旅游局(KTO)在2019年进行的一项意见调查发现,与韩流相关的旅游总支出为11亿美元,与韩流相关的旅游占所有入境旅游的55.3%。韩国旅游局也大力推广跟团旅,包括参观影视剧拍摄地点,出现在影视剧中的城镇和度假胜地等。2019年,韩国旅游业收入为215亿美元,吸引了1750万游客。预计到2030年,韩国的国际游客增长将达到3.3%的年均增长率,韩国政府也计划届时将旅游年产值提升至350亿美元。旅游业繁荣的副作用之一是韩国料理越来越受欢迎。

 

改变韩国传统形象

韩国流行文化对全球时尚产业产生了重大影响。纽约已经出现了韩国流行音乐少女组合,例如Girls’s Generation,来自4Minute的Hyuna和来自2NE1的CL,歌手G-Dragon的着装风格颇具影响力,赢得了国际关注。电视剧《来自星星的你》,PSY的音乐,EXO和Girl’s Day等乐队,都将韩国时尚推向全球舞台。

 

未来挑战

保持创新势头

创新是许多韩国电影、乐队和电视剧取得成功的核心。东南亚国家的文化本身都有其独特性在里面。为了持续吸引整个地区的观众,韩国制作人不仅必须在主题和故事上开发出新点子,还要在创意执行上不断创新。尽管像《冬季恋歌》这样的电视剧当年能够大获成功,但如何让这股风潮保持下去,持续在情感上引起受众共鸣,则非常考验韩国人的创新能力。马丁·罗尔(Martin Roll)畅销的管理书籍《亚洲品牌战略》(Asian Brand Strategy)对此进行了详细说明。

 

控制明星过度曝光

电影、戏剧和各种商业广告正在抢占着明星们的知名度,很多明星也成为东南亚地区知名品牌的代言人,但这也导致了一些名人曝光过度,而过度曝光未必会取得正面效应。从制作人、娱乐公司到名人本身,这个产业链的每个参与者,如何控制这种过度曝光,也是一个巨大挑战,因为谁都希望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明星效应。

 

韩国政府的持续投资

韩国政府一直积极参与和支持韩流的发展。通过韩国旅游局(KTO)和其他韩流项目的“发掘韩国之路”活动,政府在整个过程中投入大量资金并增加支出。此外,政府也将与韩国旅游局(KTO)和其他有关部门紧密合作,考虑具有创新性的有效活动以增加韩流游客的消费。长期维持投资并透彻研究这些项目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